全球热资讯！【石菲】苦瓜（三）
都是我编着玩的，千万不要上升真人！
唯粉不要出警我，不喜欢请划走。
《苦瓜》（三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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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new beginning”
陈雨菲刷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，已经回到了杭州的家里，吃完了晚饭，躺到了床上。
比那张图片更让她好奇的，是上面那串字母。
新的开始？
曾经，运动员的生活日复一日，每天浸泡在上训下训晚训备战复盘之中。往大了说，小时候去体校报到，十几岁来国家队报到，那年第一次拿世界冠军；往小了说，突破某项技术瓶颈，新赛季战幕拉开，第一次战胜某个对手。
这都是新的开始。
当然，对于他们而言，新的开始，还有退役。
石宇奇即将退役时，队里给他办了个简单的仪式，选在他生日这天。
教练准备了两个蛋糕，一个经典黑森林，一个草莓奶油。一个给他，一个给她。
讲究效率的羽毛球馆，没必要把相差无几的事情重复两次，反正也只差一天。
队友们把蜡烛插好，帮他们戴上生日帽，簇拥着他们站在人群中央，然后关灯，边拍手边为他们唱歌，从“祝你生日快乐”唱到“跟所有的烦恼说拜拜”。
大家催着他们快点许愿。
只有他们两个，就这么被祝福的声音包围着。
还真像婚礼上的一对新人啊。
可是，婚礼一辈子就一次。
就像现在，他们并肩站一起，也是最后一次。
陈雨菲心里无比希望，时间能过得慢一点，再慢一点，让她能把此时此刻的温暖烙在心里。
要不以后羽毛球馆没有他的身影了，要不以后羽毛球这条路上没有人陪她一起走了，她要靠什么去抵挡那些孤独和疼痛呢？
她用右手包住握拳的左手，慢慢闭上眼睛，像在跟谁对话一样，心里默念：
“希望你开心、健康、幸福”
唱到副歌，周围人的声音越来越大，她顺着歌词，“亲爱的，生日快乐”。
要结尾时，她有点慌了，这么快吗？
怎么办，她舍不得。
她知道，歌声结束，一亮起灯，她就该面对现实——他要离开的现实。
她有送别队友的经历，从前的深情厚谊，面对天南海北的物理距离，就像投入海中的一颗石子，虽然曾激起了层层涟漪，可慢慢地，那些波纹，也会归于平淡。
她不想成为那颗石子。
如果以后苏杯没有他，羽毛球赛场上没有他。
那意味着，她的世界里，也看不见他了。
她的眼睛闭了又闭，手也握得更紧。
“求求你，不要忘了我”
歌声结束，他们一起吹灭了面前的蜡烛，场馆里的灯光撒下来，惊醒了一场梦。
过生日时，每个人都履行着不要问“你许了什么愿”这样的默契。她的愿望，就这么掩埋在心里，成为了她后面不能言说的秘密。
切蛋糕前，教练让石宇奇说几句。
他感谢了国家，感谢了羽毛球队，感谢了领导和教练，感谢了所有队友。他说，希望国羽长盛不衰，希望大家都能健康快乐地成为冠军。
他带着笑说完了所有的话，然后深呼吸一口气，背过身擦了擦眼里的泪。
孙导拍了拍他的背，跟他拥抱。
他收了收情绪，开始招呼着给大家切蛋糕。
场面不再像刚才那般，祝贺的声音、感谢的声音、不舍的声音，拥抱、碰拳、击掌等等交织在一起，热热闹闹的。
陈雨菲也热情地给大家分蛋糕，跟大家聊天。
“石头，退役了就该成家了吧”
听见这句话，她心里咯噔了一下。
一个优秀的运动员，把前半辈子都奉献给了球队，退役后过过自己的生活，结婚生子。
这再正常不过了。
很多师兄师姐们都是这样的。
他也会这样吗？
“再说吧”
“呃……其实家里也一直在介绍……”
他低头切着蛋糕，余光却瞥着旁边人的表情。
他是故意说后面这句话的，希望她听到后有些反应，比如手里顿一下或者愣住，或者皱眉或者看向他，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失神都好。这起码能说明，他“成家”这件事，她很在意。
那么他就有勇气在临行前把心事说给她听，告诉她等她什么时候也想离开了，他就给她一个“家”。
她手上的动作不停，还是熟练地给大家切蛋糕，递给小队员时手往回一撤假装要收回来，嘻嘻哈哈地跟对方说笑。
让他失望。
原来，她真的不在意。
她当然在意。
可她有什么资格在意呢？
她记得，有一次跟女队聊天八卦，听到别人说他的“对象”是个误会，她心中的窃喜。
但是随之而来的，是他说的那句“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个”带给她的失落怅惘。
如果喜欢，怎么可能还会给自己介绍对象。
她笑自己，什么并肩作战，什么一哥一姐一起扛旗，什么安慰鼓励，什么“把你挂身上”，
都不过只是她一个人的心动。
一眼就能看出来出了边线的球，
谁还会奋不顾身去接啊。
教练们也在附和，“你年纪也不小了，有人介绍就认识认识，别太挑了……”
“嗯”
看吧，根本就和她没关系嘛。
每个人吃完了一小块蛋糕，又跟他们说了几句祝福的话，便四散开拿起了自己的球拍。
毕竟训练才是球馆里的常态。
石宇奇切了一块黑森林，递给她。
“菲菲，你也吃一块呗……”
“行”她也切了一角带着草莓的奶油蛋糕，“也请你吃一块。”
他们互相接过，笑着跟对方说了声“谢谢”。
他端着盘子不动，“碰一个？”
陈雨菲的盘子真的跟他的碰了一下。
“生日快乐啊……”
“你也是，提前祝你生日快乐”
陈雨菲又跟他碰了一下盘子，“还有，石哥，退役快乐。”
再也不能跟她一起打球，他又怎么会快乐？
他尝了一口草莓，有点酸。
“谢谢，继续努力，以后我在屏幕前边给你们加油……”
“哈哈，我们肯定不辜负你的支持……”
今天的巧克力，也是苦的。
吃完放下盘子，石宇奇看着远处训练的队友们。他们拿着球拍，就像战士一样。
球拍撞击球头的砰砰声，还是那么让人着迷。
“菲菲，我都该退了，你送我个礼物吧。”他转头看向她，“好歹咱们也一起打这么多年了。”
原来在他眼中，他们的关系，只是“好歹也一起打这么多年了”。
跟同一批的队友相比，也没什么区别吧。
“你想要什么？”
他挠挠头，像是说出来的话会冒犯她一样，
“送一把你的拍子给我吧。”
既然不能拥有她，能拥有一把有她名字的拍子，也是好的。
“可以啊”她露出笑容，
“作为交换，你也送我一把呗”
留不下他，那就留一把他的拍子吧。
“好”
当天下训，他们彼此交换了一只球拍。
然后过了些日子，他退役。
她穿着新队服参加下一站比赛的时候，他在南通的家里收拾自己久违的衣柜。
她把参赛证挂在球包上的时候，他整理好证件乘上了开往南京的高铁。
她练多球的时候，他在帮别人练多球。
她跟教练复盘比赛的时候，他在跟队员说刚才队内赛出现的问题。
没有人知道，她曾在苏杯夺冠庆功后，一个人回到酒店，黑暗中取出包里那只不一样的球拍，吻向中杆上的名字。
更没有人知道，南体宿舍的柜子里，好好地保存着一只刻着某位大满贯运动员名字的球拍。
就这样，一直到了现在。
陈雨菲睡醒的时候，太阳已经高高升起。
手摸到旁边的手机，人脸解锁后，微信提示收到了新消息。
是许之涵昨晚发给她的。
几张图片，还有配文说明。
“这是意大利的休斯山，乘缆车拍的”
她刚想回复“谢谢，拍得真好”，又想起来，欧洲和这里有时差。
还是不打扰别人了。
她删掉聊天框的文字，把图片保存进相册。
她点开这个相册。
在智利的安第斯山，她看到了8月份的雪；
在澳大利亚，她徒步维多利亚州的格兰屏；
她登上过塔斯马尼亚州的惠灵顿山看日出；
在日本，她拍下了樱花环绕富士山下的样子。
……
许之涵知道，陈雨菲喜欢山。
他也曾猜过原因。
也许登山是她喜欢的锻炼方式。
也许这是她给自己这次旅行定的打卡目标。
也许，她喜欢的人，名字里有这个字。
都不是。
没有人知道，
积石成山。